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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脆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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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子時,夜黑如墨,一彎玄月清清冷冷的掛在空中,宮玄離輕聲落在將軍府華庭苑的屋頂之上,在房頂猶豫思考了半晌才決定下去。

“小陌?”

房內更是漆黑一片,寧紫陌連慣性留著的那盞燈此刻都滅掉了,從她叫玉奴出門打聽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兩個時辰了,都還沒有回來,寧紫陌一開始的時候還能看看書的耐著性子等著,但是終究有些扛不住困意,便休息了、

此刻她睡的不安穩,迷糊之中似乎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

她半瞇著眼的醒了來,看到坐在她床邊的一個模糊的人影兒,入她鼻腔的是他那熟悉的薄荷清香,她覺得安心的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撐著手肘的起了身,看他一臉的風霜與匆忙,好奇問道:“你不是下午去了國寺嗎?怎麽回來了?”

她的聲音裏面帶著半睡半醒的沙啞,如同輕紗細細磨擦在宮玄離的心間,撩的宮玄離的心裏癢癢的,他一個沒忍住擡手輕輕將人擁在懷裏,而後脫了鞋襪上了床榻,在她耳邊輕聲道:“想你了,就回來了。”

也許今天晚上是他接下來的時光裏面唯一一次能夠抱著如此安靜乖巧的寧紫陌了,接下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看得到寧紫陌這般對他微微笑的模樣了。

“說什麽胡話呢,明天你在國寺還有重要的事情呢,怎麽這連夜回來了?”

寧紫陌雖然沒有睡醒,但是腦子可沒糊塗,懷疑的目光看向他、

“我就是想你了。”

寧紫陌瞇眼,安心的躺在他的懷裏,似一只聽話繾綣的小貓兒整個人都窩在了他的懷裏,聽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繼續道:“你別騙我了,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心裏有事,可都寫在臉上了,別瞞著我了。說吧,怎麽了呢?”

“沒怎麽,宮裏出了點意外,連夜叫我回來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回來看看你。”

這話說完,外面更夫敲了三更。

“半夜三更的回來?說,到底出什麽事情了?是不是對你回朝廷的事情,五皇子不滿,暗地裏面對你動手腳了?”

其實這玉奴久久沒有回來,寧紫陌的心裏本來就不甚安定,擔憂著他在國寺那邊會有人對他下手,暗害他,晚上也是亂糟糟的想到腦子都有些發脹了,才睡了去、

“沒事,別擔心我。不是半夜三更才回來的,我是之前在皇宮裏面有點事情耽誤了,所以才這麽晚來你這兒。”

寧紫陌聽到這話心裏甜絲絲的,舒心道:“怎麽?半步還離不得人了不成?”

其實何嘗是他,她在將軍府裏面也是一樣的,沒他的時候,那種心裏升騰起來的不安定啊,始終縈繞在她的心弦。

“所以,小陌,你答應我,以後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嗯?”

她的音調猛地拉高,聽到這話,腦子裏面也恢覆了一絲清明,這一次她索性坐了起來,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眸黑的發亮,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怎麽這麽說?”

“沒什麽。”

他悶悶不樂的說完了這句話,才將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往她的脖頸裏面湊,想親一親她的脖頸,他的紅唇才碰上她的肌膚,宮玄離便冷冽了臉色,連帶著狹窄床榻上面的溫度都冷了下來:“宮玄正的味道?你又去見他了?”

寧紫陌聽到這話,沒來由的一陣心虛,她分明回府之後已經沐浴過了,怎麽這人還能在自己的身上聞到宮玄正的痕跡呢?

但是目前這個不是重點,這人似乎是生氣了,往大了說是有些發怒。

她瑟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離他遠了些許,底氣不足的撒謊道:“沒有。”

“你騙我、”

他平靜,語氣淡漠。

“就見了一小會兒、”

她有些底氣不足,也不敢與他對視,知道這男人最介意的就是自己跟那個宮玄正在一起說話了。

他知道她在撒謊,心裏閃過鈍痛,見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又疏遠的模樣,心頭一個不舍,擡手將她又重新圈在懷裏,不容她有分毫的掙紮,在她耳邊低語道:“不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怪你,我只是怕那宮玄正會傷了你。”

“他不會。”

這話似乎不該說,寧紫陌能夠明顯感覺到宮玄離的不開心和戾氣,寧紫陌確實沒有看錯,宮玄離的渾身泛著駭人的戾氣,似那冰霜,層層覆蓋在寧紫陌的心上,凍的她有些發顫,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你是在替他說話?”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寧紫陌卻在裏面聽出了肯定的味道,似乎方才寧紫陌脫口而出的那句他不會,就是真的在替宮玄正說話。

“我沒有。”

她囁嚅的解釋,語氣裏面帶著些唯唯諾諾:“我沒有替他解釋什麽,只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心裏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寧紫陌並沒有想到,來日宮玄離也會同樣拿這句話來問她。

從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生下這個孩子的條件之下,這個孩子的提前到來始終就是他們之間的阻礙,寧紫陌始終在心裏認為自己現在這般卑微又可憐的境地,完全是因為自己懷了這個孩子的緣故,而且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現在這個男人已經遠的不是那個陪她一起長大的男人了。

“我自然信你,小陌,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嗯。”

信任這種東西,跟鬼神差不多,你信就有,你不信就沒有、

脆弱的信任,看不見摸不著,卻會似一粒粒帶著棱角的砂礫,磨的叫人生疼、

說話間寧紫陌的困意又來襲,宮玄離看著她的睡顏,幾次三番想將她喚醒,想主動交代一下今日的事情。

他擡手,粗糲的手指附上寧紫陌的紅唇,而後俯身在她額上印下清淺的一吻,然後又鬼鬼祟祟的起了身,離開了將軍府、

外面已經黑的不見五指,他離開將軍府到了五皇子的府門前,王府早就已經關門了,但是宮玄正書房的燭火依舊,直到他到了這書房門口,他都沒有驚動這王府裏面任何的一個暗衛、

他擡手推門,晚風晃了燭火陣陣,宮玄正正在觀看武舉科考的名單,想著如何安排對壘之事,畢竟三月初就要開始為期半個月的武舉科考的大事了,許多提前的工作都要準備好、

這可是一個為自己在朝中安插得力助手的好機會。

宮玄正可不會放過。

而且宮玄正作為主考官,那些想走歪門邪道的人,早就揣著大量的銀錢,私下來找過這宮玄正了。

宮玄正的為人很簡單,他認定了的東西,拼了命也要去得到、包括皇位和那個女人。

宮玄離的為人也簡單,他想要保護的東西,拼了命也要去保護、

宮玄正擡首,見到一身玄黑色服飾的宮玄離不請自來的入了自己的書房,兩相對峙之間,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之中相接,剎那間電石火花,看不到的硝煙在兩人之間蔓延。

宮玄正絲毫不會意外宮玄離會來找他,所以他才等到這麽夜深,他慢條斯理的合起了自己手中的冊子,開口道:“稀客啊,來的晚了些,再晚來片刻鐘,本王可都要就寢了、”

“五哥既然猜到了我會來找你,那想必是承認了那件事情?”

宮玄離的語氣譏諷,這是第一次宮玄離正大光明的來找宮玄正對峙,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也不在乎宮玄正這冰冷的態度,自顧的坐了下來。

“六弟你在說什麽,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聽不懂呢,我能承認什麽事情?”

宮玄正也是個能裝的,但是宮玄離也不惱,一雙眼眸平靜無波的看向宮玄正,半晌才開口道:“今日下午,國寺出了大事,五哥敢說這事情跟你沒關系?早前時候我就聽說了在接待燕北王爺的那個夜晚,五哥你就已經開始刻意接近那個燕北的小公主了,宮裏人多口雜,又聽說了好些次說五哥你同那燕北小公主一起散步聊天的場景。五哥你若是對那小公主有意,你可以跟六弟言明,我們一同去同父皇奏明,雖然有聖旨將她賜我做了正妃,父皇那麽通情達理的一個人,必然不會拆散你與那燕北小公主的。”

宮玄正聽到這話就樂了,唇角勾起得體的弧度:“六弟你說什麽呢?六弟你說的是那小公主失了清白的那件事情嗎?這事情宮內宮外可都傳遍了,那不是你做的麽?況且這事情可與我無關,我今日整個下午陪著紫陌在怡紅樓的雅間裏面吃茶呢,交了一下午的心,直到晚膳我才送她回王府去,所以啊,六弟你這件事情可別賴到我的頭上來。”

宮玄正說話期間,眼眸裏面閃過溫柔,就是這剎那間的溫柔,讓宮玄離整個人都冷冽了下來,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氣,拼命的壓著心底那翻江倒海的恨意、

“況且,那是父皇給你選的王妃,五哥我朝天借個膽子,也不敢動六弟你的人啊。”

宮玄離點點頭,微笑道:“我不知道五哥你是從何時開始下這盤棋的,但是我也能夠很肯定的告訴你,就算你機關算盡了,你想要我的女人,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宮玄正知道他指的是誰,絕對不是那個燕北的小公主,而是那個叫做寧紫陌的女人。

兩個人始終都是平靜著臉色的,但是眼底都盤桓著無盡的怒氣,宮玄正咬緊了牙關,旋即無所謂的一笑道:“六弟啊,你還是想想明天紫陌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你怎麽辦吧。”

聽到這話的宮玄離再也繃不住自己平靜的臉色了,砰的一聲捏碎了自己手中的茶盞,碎片剎那間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掌心,不一會兒那鮮紅的血就沿著紋路流了一地,他卻不覺得疼,眉頭都沒皺,只是語氣森寒冷冽:“所以你是想小陌氣的流產不成?你明明知道小陌這麽在乎我,你還敢叫人冒充了我的身份去奪了那小公主的清白,將這件事情栽贓到我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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